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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51章 第 51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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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51章 第 51 章

角樓上的村民用大喇叭喊道:“東遼人沒有打過來!不要慌亂!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不要動!誰動就射殺誰!”

威脅還是有用的, 先才還不管不顧逃命的村民漸漸冷靜下來,再看被護衛隊圍在村路中間的屠漢等人,村民終於意識到是自己上了當受了騙, 不由憤怒咒罵,他們當真以為是東遼人殺過來了!

“這幾個不安好心的!快射殺了他們!”

“先前我就看他們不對勁,不好好幹活,總是在村門口亂轉,外面的火肯定也是他們放的,若是讓草垛旁邊的帳篷燒起來,可是要死人的!這種陰損手段都使得出來,畜生!白眼狼!把他們綁了等裏正回來處置, 定要將他們千刀萬剮!”

憤怒的村民擼起袖管想要上前去, 一排冰箭射在他們前面的地上,他們打了個哆嗦,再不敢往前挪一步。

屠漢等人知道事情敗露自己也不會有好下場,與其束手就擒等著被處死,倒不如拼一把。

拉幾個村民擋在身前, 脅迫護衛隊給他們準備馬匹,讓他們出村, 只要跑到柵欄之外, 他們就能趁亂躲進樹林。

他們在附近幹了兩三個月的活, 熟悉地形, 也知道機關陷阱大概設在什麽位置, 就算是護衛隊也不敢輕易踏進林子的,他們就有活命的機會。

也有膽小的並不想拼命, 更有嚇的當場尿褲子的,撲在地上求饒, 說一切都是屠漢籌謀指使,與他們無關,他們已知錯,求護衛隊饒他們一命,放他們離開南柏舍。

護衛隊的婦人仿佛聽到了笑話,哈哈大笑起來,笑夠了才咬牙狠道:“離開?白日做夢!既起了這樣的心思,不如留下來親眼看著自己是怎麽死的!你們還沒有見過我們是怎麽處置盜匪的吧?不妨現在讓你們開開眼界!抓活的!吊起來放血!”

婦人一聲令下,立即就有人甩出套索。

屠漢抓過身邊被嚇得腿腳發軟的流民,將他一把推出去,流民不防備,整個人往前撲,把就近的幾個流民撲的往前跌。

趁亂跑進內村的不止外村的村民,也有部分流民,他們跟屠漢不是一夥,跑進來只為保命,其中還有不少流民抱著孩子,早已被眼前的一切嚇得六神無主。

屠漢抓住機會將流民懷裏的孩子扯出來當肉盾。

“啊!我的孩子!”

流民驚慌哭喊,想撲上去救回孩子,反倒被屠漢用骨刀捅傷。

虞歸晚從未給不屬於護衛隊的村民發任何刀具弓箭,村民自衛用的大多是冰刺或木刺、棍棒等,被選進來訓練的流民同樣也沒有,訓練結束他們的弓箭要被收回,待考核通過才能正式加入護衛隊,脫離流民隊伍,真正成為南柏舍的一員,搬離原來的帳篷。

他們不恥屠漢等人的行為,明明有一把子力氣,只要好好幹總有出頭之日,偏偏貪心不足,以為旁人都是傻子,殊不知背地裏那點小心思全被人看在眼裏,自己還不知道,還做著取而代之的白日夢。

現在竟還拿無辜的稚童擋箭,簡直是連畜生都不如!

骨刀是屠漢用村民丟掉不要的牛骨磨出來的,比不得鍛造出來的鐵刀鋒利,卻也能捅死人。

他根本就沒想留下那個孩子的命,絲毫不猶豫就捅進去,隨即將血淋淋的稚童拋給護衛隊,吸引他們的註意力,再抓另一個孩子擋在身前,撇開眾人往小路上跑。

婦人飛身接住奄奄一息的稚童,看到孩子肚腹上那個血洞,她恨的兩眼通紅。

一摸臉,婦人將孩子交給身後之人,快速吩咐道:“先止血,再派人套馬車帶去縣城請大夫治傷,別耽擱,快去!”

妙娘已從墻頭下來,飛身上馬去追逃跑的屠漢。

兩條腿跑不過四條腿,她很快追上來,抽出一支冰箭就在疾馳的馬背上瞄準。

她箭術沒有廖姑好,又顧及被屠漢挾持的孩子,就未能射中要害,只射了屠漢的小腿,迫使他停下來。

“去死吧!”屠漢把孩子丟到路中。

妙娘立馬拉住韁繩,馬兒嘶鳴一聲,揚起前蹄。

滾到馬下的孩子嚇的雙目僵直,渾身發抖,被後趕來的護衛隊抱走,屠漢也趁機跑了。

“狗雜種,”妙娘沖屠漢逃跑的方向冷笑,“可千萬別落在姑奶奶手裏。”

屠漢進過幾次內村,知道虞歸晚的宅院在哪個方位,並從村民日常閑嘮嗑中得知虞歸晚有一個身體不太好的妹妹,入冬後就鮮少出門,年前請戲班子來就是為了給妹妹過生辰,可見虞歸晚極愛。

廖姑和陳婦跟虞歸晚去了縣城,妙娘和護衛隊又沒有守在虞家,屠漢就心生一計,想逃去虞家挾持幼兒,有了她當人質,護衛隊也不敢把他怎樣。

村口鬧出這麽大的動靜,幼兒不可能一點都聽不到。

婆子和丫頭攔著不讓她出屋子,杜氏也提心吊膽,坐立不安,滿臉的擔憂之色。

“怎麽就沒個安生的時候,文婆子你悄悄從門縫看看,那些鬧事的抓住沒有,可別讓他們摸到這邊來。”

文婆子跑出去趴門縫看了看,鬧事的沒瞧見,倒讓臥在門口的十幾頭野狼給唬了一跳,她還奇怪怎的妙娘沒留下人護著姑娘,原來是這麽回事。

有狼群在,還有誰敢靠近大門。

她回稟杜氏道:“老夫人放寬心,不礙事的,外頭都是狼,旁人靠近不得。”

杜氏這才捂著胸口念了幾聲佛,“這就好這就好……”

一路顛沛流離的惶恐已經將杜氏嚇怕了。

“母親,這點子小事妙娘她們能處理,你安心在屋裏別出去就行了。”幼兒扶她坐下,柔聲寬慰,又讓丫頭端溫茶來讓杜氏喝一口壓壓驚。

杜氏前年被劫匪砍傷,又每日驚思憂慮,再精細的調養也沒法把身子養好,最受不得驚嚇。

杜氏坐在椅子上,指尖揉著額角,眉間皆是愁容,“現在尚沒有事,往後呢,萬一東遼破了關,我們該往哪裏去。”

“母親。”

幼兒攬住杜氏消瘦的肩,輕輕靠過去,目光落在虞歸晚今早為她折回的那條枯枝上。

那人知她喜紅梅,可紅梅早已雕謝,便用紅蠟在枯枝上撚出幾朵仿紅梅,遠遠瞧著還真像,她很喜歡,讓丫頭移到最顯眼的地方看了這半日。

不管是去草原還是南邊,她都信虞歸晚,也不懼怕日後。

安撫住杜氏,幼兒便讓丫頭喜鵲留在屋內陪著,她則帶小金方和兩個婆子到後院,裏裏外外查看過,連個老鼠洞都不放過,全堵上。

後院有一處是餘姐帶孩子住著的,她在虞家幹活,家中孩子又小,無人幫著照料,幼兒就讓她一家住進來,幾個孩子也都幫著幹活。

“姑娘怎麽出來了,”見她到後院,餘姐忙上去勸道,“這裏有我們就成,姑娘還是趕緊回屋去吧,雖說外面有狼群守著,可誰也不敢說十分安全,萬一那起子鬧事的往院裏丟火種丟石頭的,傷了姑娘可怎麽好。”

正說著,外頭的狼群就嚎起來。

餘姐等臉色立即大變,將幼兒護送回屋,不許她再出來。

大門外響起野獸憤怒撕咬的聲音,還混著人的痛叫,聽著陌生,肯定不是內村的村民,必是摸過來的流民。

幼兒摩擦著腕上的鐲子,心中突然有了主意,同餘姐道:“聽聲音應該沒過來幾個人,我出去看看。”

“姑娘?!”

“不行!”杜氏力氣極大的攥住幼兒的手腕,雙眼通紅,“你不能出去!”

“母親放心,我知道輕重,不是胡來的。你聽外面的叫聲都小了,想來試圖闖進來的人已經被狼群咬傷,反抗不得了,我就出去看看,不礙事。以後這樣的事還多,我總不好一直躲著讓別人保護。”

她按下杜氏的手,示意丫頭攙扶杜氏進去,自己跟婆子去開了大門。

血腥味撲鼻而來,門口一地狼藉,尖牙還滴著鮮血的野狼用利爪摁住還沒咽氣的屠漢,似是在找哪裏比較好下嘴,是脖子還是……

頻死的屠漢爆發出驚人的力氣,一把將野狼掀開,拖著血葫蘆似的身體沖幼兒撲過來,卻遭破風而來的冰箭射中後背。

可另有一枚不足指頭大小的鐵片箭比冰箭還早一步射穿他的咽喉,他捂住突突冒血的脖子,撲通跪倒在地。

“嗬嗬……”大量獻血從嘴巴湧出,堵住所有憤恨與咒罵。

屠漢死不瞑目,眼睛仍舊瞪的老大,直勾勾看向站在門檻後、舉起右手的幼兒。

他見過此女的小像!那時他還在老家幹屠夫的行當,有人拿此女的小像向他打聽,如能提供線索就可得黃金百兩。

眼見富貴垂手可得,他不甘心,不甘心!

“幼兒!我不是說了讓你別出來,你怎麽不聽話!”妙娘翻身下馬,三步並兩步跑到幼兒跟前,抓著人左看右看有沒有受傷。

看到屠漢朝幼兒撲過去,她都嚇死了,還好幼兒沒事。

幼兒臉色有幾分白,卻也沒有害怕,淡淡說道:“我沒事,出來時這人已經被狼群咬了。”

“那也沒有死透啊,你還險些就被他傷了!”妙娘一腳踹翻屠漢的屍體,發現致命傷在脖子,不由奇怪,“咦?好像是被什麽東西射穿了,是你做的?”

她擡頭看幼兒,後者點頭,並未多做解釋,妙娘也沒有再問,虞姑娘那麽在意幼兒,會給幼兒備一些保命的小巧弓/弩也不奇怪。

鬧事的流民全部被抓住,除為首的屠漢被射死,另有三個流民也在混亂中被殺死,剩餘的都只受了傷,被捆住手腳堵著嘴扔在村口,由專人看管。

被屠漢捅傷的那個孩子和流民已經送去縣城尋大夫醫治。

孩子的娘見到屠漢的屍體就瘋了一般沖上來撕扯,哭嚎叫罵:“這個畜生!死了我也要詛咒你下十八層地獄!下輩子投畜生胎,遭千刀萬剮!”

妙娘沒叫人將她拖開,其他想要發洩怒火的村民和流民也可上前對屠漢的屍體拳打腳踢。

年紀大的村民覺得這樣不太好,可一想到這畜生剛才對幾歲的娃娃都下狠手,就同情不起來了。

“將活著的吊起來,不許給他們一滴水一粒米,什麽時候咽氣什麽時候再放下來,”妙娘冷靜吩咐,“去查流民住的帳篷,別放過任何有嫌疑的,不管有沒有參與,知情不報者統統都要抓!我看誰還敢鬧事,外面正在打仗,想死的現在都可以離開,我們南柏舍廟小,就不容各位了!”

在場的村民和流民全都噤如寒蟬,無一人敢出聲。

妙娘將他們一一掃過,“剛才在村口跟著起哄說東遼人殺過來的都有誰?是你們自己站出來,還是我將你們都捆了,等裏正回來再連同你們的家人一起處置?”

撲通!

縮在後面的幾個人齊齊跪下,他們見過裏正處置人的手段,那是半分情面都不會留,他們寧可挨妙娘的鞭子,也不願意被捆了送到裏正面前。

“我們也是逞口舌之快,沒想過害人啊,求姑娘饒過這一次,我們再不敢了!”他們給妙娘磕頭,磕的額頭都青紫了。

妙娘無動於衷,等他們磕的頭破血流了才說道:“可以不累及你們的家人,但你們的房屋和田地村裏要收回,你們暫住到流民的帳篷裏去,如不願意也可離開南柏舍。”

這是她過來前幼兒同她說的,今時不同往日,對這些人不能再一味的寬容了。

村口的火已滅掉,因為發現的及時所以並無損失,村民相互攙扶回到自己家,當天都不敢再出門,家家戶戶閉門鎖戶。

到縣城尋大夫的村民在坊市碰到陳婦等人,得知村莊有人鬧事,陳婦等怒不可遏,轉身去找虞歸晚,要殺回去把鬧事的活刮了。

虞歸晚正在和高腳談事,高腳職責在身無法離開河渠縣,但他想把老父母以及妻兒送去岳丈家,他的岳母年前已經病逝,舅兄來信托他幫忙照看家裏。

這都要打仗了,府城總比河渠安全。

聽得南柏舍有流民生亂,高腳二話不說就要跟去幫忙。

“我先回去看看,村裏有護衛隊,應出不了大事。”虞歸晚沒讓他跟,自己快馬回村。

到村口也沒有看掛在墻頭快死的流民,而是直奔回家。

幼兒一見到她就往她懷裏撲,心有餘悸說著今天發生的事。

“真是要把我嚇死了,就那麽沖過來要殺我,我真當那人已經死了我才開門出去看的,哪裏知道他沒死,幸好妙娘及時趕到,用冰箭射中了他。”

虞歸晚摸摸她身上,“你沒受傷吧?”

“沒有,”幼兒垂下眼,低聲道,“就是害怕,那麽多血,看著怪嚇人的。”

她臉上並沒有害怕的神色,只是虞歸晚看不到,真以為她被嚇著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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